李幼卿想起在舞坊发生的事,快走几步跟上他,有几分战战兢兢道:“将军,待会又要杀人吗。”
宣睿看她一眼,目光笃定:“不会。”
刚才已经全部料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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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卿目送他进去找白瑶儿,自己则在外侧间等待。
旁边还站着他几个属下以及暗十一,李幼卿低垂着头,明知他们其实并没有看自己,但就是感到如坐针毡。
房间里燃着清雅的茉莉花香,是长信宫熟悉的味道。
这是种让人安神的花香,她逐渐放松了些,在见面之前任由自己陷入回忆里。
白瑶儿入宫时已经十八,作为教习舞蹈的掌教姑姑,客居在皇后的长信宫。
虽然她生得年轻貌美,但始终表现得安分守礼,每日除了教公主跳舞,便是规规矩矩待在自己院子里,鲜少出来露脸。
虽说建帝称所有属地百姓都是大梁的子民,但异族女在皇城是很受歧视的存在,尤其后宫中,柔兰舞姬连一般宫女地位都不如。
李幼卿忽然想起当年差点让皇后下令处死白瑶儿的那桩旧事。
三年前一个雪夜,她披上厚厚白狐裘,戴着时兴的盛莲花钗冠,正准备又独自穿过竹林,去东宫给太子送十八岁生辰礼。
父皇龙体维和,宫中不能有喜事,因此太子生辰只在东宫设了桌家宴,请几个弟妹过来聚一聚。
顾虑着这段日子外祖家频频与太子做对,两方势力争斗得不可开交,连长公主都暗示她不该再来东宫,让太子左右为难。
因此李幼卿特意等到天黑透了,东宫席面已散,才敢背着人前去道贺。
旒裳殿与东宫间仅隔一小片竹林,她走了好几年,闭着眼睛都能穿过去。
偏这天林中积了厚厚的雪,她每走一步路,鹿皮靴子都深陷其中,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李幼卿决定蹲下休息片刻,因她体态娇小,身形正好被一丛翠竹掩盖住。
却在这时,听见不远处传来白瑶儿急切的声音:“殿下,殿下您要去哪儿,万万不可——”
为避人耳目,李幼卿来时没打灯笼,但今晚泠泠月色清冷袭人,将雪地里场景照映得清清楚楚。
透过掩映的翠竹,只见李景从东宫x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闯入竹林,步子和发冠皆是凌乱。
宛若谪仙误入凡尘,李幼卿刚开始不由看呆了,但很快便留意到他面上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不由感到诧异,太子哥哥向来性子克制,便是今晚高兴多喝了两杯,亦不至于这般放浪形骸。
正要出去搀扶,画风突然变得旖旎。
白瑶儿所穿的绫罗马甲罩裙忽然被撕开,整个人被抵在两根并排的竹竿上,吃痛得发出一声惊呼。
太子那如寒山翠竹般的脊背躬了起来——
李幼卿捂住眼睛,有些害怕看到这样的画面。
一直以为,没有谁比太子于情事上更加冷清自持。
自从皇后搬去承乾宫侍疾,她每晚都会溜去东宫,亲眼见太子整晚不眠不休批阅奏折,从未有过风月之事。
且父皇龙体一直未愈,各宫皇子皆噤若寒蝉,任谁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宣淫。
她正想当没看见悄悄溜走,便听见白瑶儿哀哀叫了一声。
李幼卿本能的回头,见雪地上女子衣衫凌乱,露在外面的大腿被一截竹桩子割破,鲜血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积雪上。
太子清隽的五官覆上一层寒霜,冷冷盯着趴在雪地上的女子,决绝道:“还不滚!”
“殿下——”未尽的言语,被对方凌厉的眼神哽在喉咙里。
李幼卿见太子面上潮红更甚,才意识到事态不同寻常。
正在这时,张衡领着两个贴身小太监打着灯笼寻来,看见白瑶儿衣服上的血迹,以及雪地里还未消散的点点红梅,皆露出像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两个小太监上前搀住太子,张衡无奈脱了外衣盖在白瑶儿身上,将人一把扛起来迅速往回走。
竹林恢复平静,李幼卿则浑身虚脱的跌坐在雪地里。
谁这么大胆竟敢给太子下药——
想起皇兄方才狼狈的模样,李幼卿胸口酸胀得不行,艰难直立起身子,连发冠散落在地上也没察觉。
天空中白雪飘落,方才他们所在的位置,唯剩下一片残影。
点点红梅很快被覆盖,李幼卿深吸了口气,毅然继续往东宫的方向行去。
她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皇后娘娘匆匆赶来,接着整个太医院几乎都搬来了。
很快,就有人被草席裹着出来。
李幼卿手心还紧紧攥着给太子的生辰礼,虽穿着厚厚的狐裘,但睫毛上早已结了一层寒霜,鼻尖也被冻得通红。
如今司马家权倾朝野,一直将皇兄视作眼中钉,无论这次的事最后查出是不是母妃派人做的,她都无法独善其身。
大雪漫漫,她在竹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