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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调兵遣将顺时而动,翘首跂踵忧心忡忡(1 / 2)

“爷,这是什么?”金戈在一旁探头探脑,抬手0了0树上的划痕。

“我瞧着像道上的匪寇做的记号。”陆恒留神分辨脚印之间的细微不同,又仔细观察附近的布局,“看来,江小姐要来嘉福寺上香的事已经传开,有一伙歹人准备借机生事。”

金戈闻言吓了一跳,惊声道:“那咱们赶紧下山报官,请江小姐早做防范吧!”

陆恒思索片刻,道:“不急,这对我而言,说不定是个机会。”

金戈愣了愣,难以置信道:“我的爷,您不是打算趁火打劫,英雄救美吧?不是小的给您泼冷水,您身手是不错,可他们是杀人如麻的贼寇啊!万一您打不过他们,和江小姐一起变成r0u票,崔府有人赎她,侯府可没人愿意赎您!”

陆恒“嘶”了一声,皱眉道:“金戈,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奴才?怎么说话这么晦气?‘趁火打劫’是这么用的吗?更何况,谁说我要单打独斗?”

“除了我,您还能支使得动谁?皇城司的那几个朋友吗?他们还要当值,哪有工夫给您当陪衬?”金戈自顾自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等等,难道您打算……到庄子上请帮手?”

陆恒点了点头:“算你还没有笨到家。”

他指着地上的脚印分析道:“这是天子脚下,防卫森严,山贼匪寇根本成不了气候,他们的行动又这么不周密,显而易见是一群为利所驱的乌合之众。只要我布置得当,以一当十,出奇制胜,也不是什么难事。”

金戈挠挠头,道:“小的不懂这些,您吩咐小的怎么做,小的就怎么做吧。”

陆恒道:“我这就骑马去山庄找师傅,请几位师兄师弟前来助阵,你回府里取我那套还没上身的衣裳、新得的宝剑和那顶玉冠,明日一早在山下等我。记住,找个隐蔽的地方,别教人看见。”

金戈问:“您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天,能来得及吗?”

“来得及,嘉福寺香火鼎盛,明日又是端午节,香客一定不少。”陆恒指了指头顶参天的树木和身后便于藏人的河g0u,“如果我是山贼,便会潜伏在此处,挑江小姐下山时动手,我算了算,至少也在申时。”

金戈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夸道:“爷不做山贼头目,真是屈才。”

陆恒往他pgu上踹了一脚,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

且不提陆恒如何星夜疾驰,如何布局,却说到了端午这日,江宝嫦梳洗停当,往臂上系好新编得的五彩绳,腰间挂上驱除蚊虫的香包,在丫鬟们的陪同下,从容不迫地出了门。

大理寺派来的人收了她给的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崔妙颜的身份都没有查验,就放两顶小轿离开崔府。

到了山下,江宝嫦和崔妙颜戴上帷帽,换乘轻便的竹舆,由丫鬟和护院们簇拥着,并肩往山上而行。

崔妙颜不常出门,见今日香客如织,热闹非常,这嘉福山又景se奇瑰,别有天地,饶是忧心如焚,仍然生出几分喜欢,对江宝嫦道:“宝嫦妹妹,你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求神拜佛?”

“自然是要的,我还打算为父亲母亲各点一盏长明灯。”江宝嫦微笑着安慰她,“姐姐不必心急,舅舅福泽深厚,必能逢凶化吉。听说嘉福寺的僧人讲经讲得极好,斋饭的味道也不错,咱们等人的时候,不妨四处逛逛。”

一个时辰后,江宝嫦和崔妙颜走下竹舆,伴着雄浑的钟声,步入香火缭绕的嘉福寺。

时候还早,nv客们尚无一人到场。

崔妙颜站在放生池旁投喂鲤鱼,江宝嫦则走向大雄宝殿,摘下帷帽,从白芷手里接过点燃的佛香,跪在慈悲庄严的释迦摩尼金身前,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

她站起身,被大殿左侧的讲经声x1引。

那道声音低沉柔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讲的不是玄而又玄的佛家禅语,而是浅显易懂的故事。

为了照顾没有读过多少书的香客,他一次又一次中断讲话,回答他们的问题,语气毫无不耐。

江宝嫦绕过佛像,看到长明不灭的莲花灯底下,站着一位年轻的僧人。

僧人眉目俊秀,飘逸出尘,虽然穿着粗陋的布衣芒鞋,依然无损其优雅清贵。

不过,他的脸上略带病气,唇se也隐隐发青,似是身有顽疾。

江宝嫦坐在最后一排的蒲团上,听着僧人的声音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她被轻柔的声音唤醒,睁开双目,发觉听经的人们已经散去,僧人含笑站在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圆润的佛珠。

江宝嫦站起身,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道:“失礼了。”

“能令施主安眠片刻,是贫僧的功德。”僧人笑着还礼,“我观施主面有忧se,眉带轻愁,似乎心神不宁,不若到禅房歇息片刻。”

“既如此,便打扰了。”江宝嫦示意白芷往功德箱里供施了五十两香火钱,和崔妙颜会合之后,跟着小沙弥往寺庙最后面的禅房走。

“两位施主真是有佛缘,我们静观师父是方丈的亲传弟子,平日里只在初一、十五讲经,今日架不住香客三请四请,方才破例了一回。”小沙弥年纪不大,x情十分活泼。

他推开禅房的门,热情地请二人进去:“施主请自便,贫僧等会儿给你们送素面。”

江宝嫦用过素面,在地藏殿前供了两盏长明灯,和崔妙颜四处逛了一圈,只等到两位nv客。

崔妙颜见她们家世寻常,料想也帮不上什么忙,难掩黯然之se,强撑着谢过她们的好意,对江宝嫦道:“宝嫦妹妹,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再等等。”江宝嫦听着“咚咚”的鼓声,看到不远处的树梢上惊飞一群鸟雀,金乌下坠,新月初升,面se沉静而坚定,“妙颜姐姐,再等等,端雅妹妹还没有来。”

“她一个商……”崔妙颜看了眼江宝嫦,连忙改换措辞,心下却不以为然,“她家中父兄都不在朝中做官,大约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她要是想来,早就来了,怎么会拖到这个时候?”

“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呢。”江宝嫦使云苓将两位小姐好生送出去,劝崔妙颜道,“妙颜姐姐,端雅妹妹一定会来,你信我一回。”

话音未落,一道翠绿的影子闪进院子。

端yan公主盯着江宝嫦的脸,得意洋洋地道:“是谁有事求我呀?”

端yan公主深受圣上和贵妃娘娘宠ai,生辰宴自是鼓乐齐鸣,热闹非凡。

她强压着焦躁,规规矩矩地端坐在长春g0ng,接受众人的恭贺,好不容易等到父皇和母妃离席,连衣裳和首饰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忙忙地溜出g0ng。

崔妙颜见端yan公主打扮得格外隆重,梳了个灵动活泼的元宝髻,头上cha着宝石珠花和一对金镶珊瑚桃蝠簪,耳坠翠玉珰。

那两块半环形的玉石翠绿yu滴也就罢了,极难得的是贴着耳垂的位置各卧了一只赤金蜜蜂,腹嵌粉se碧玺,翅膀与长须皆由jg巧的珍珠串成,栩栩如生,不似凡品。

她心中又惊又疑,频频看向江宝嫦。

然而,素日里心细如发的江宝嫦却像一无所觉似的,亲昵地握住端yan公主的手,道:“端雅妹妹,我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因着我舅舅出了事,匆忙之中也来不及准备什么,这条彩绳是我和妙颜姐姐一起编的,你可别嫌弃。”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条缀着玛瑙珠子的五彩绳,亲自系到端yan公主的手臂上。

端yan公主玉脸微红,撇了撇嘴,道:“哎呀,我就讨厌你们这副绕来绕去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她嘴里抱怨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臂间的彩绳,只觉这件不值钱的礼物b她今日收到的任何一件宝物都要称意。

江宝嫦轻声把自己在信中所说的事又提了一遍,却不像端yan公主期待中的一般六神无主,痛哭流涕,而是淡淡地道:“我也知道妹妹大概帮不上忙,不该强人所难……”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端yan公主受不住激,使劲儿跺了跺脚,“我告诉你,就算你拿不出证据,就算你舅舅真的收了贿赂,只要我说一句话,照样可以把他毫发无损地捞出来!”

崔妙颜听她口气颇大,心知有异,暗暗ch0u了一口冷气。

这时,众人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喊打喊杀之声,不由面面相觑。

白日里那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信:“不好了!不好了!有一伙贼寇手持刀枪棍bang,正在攻打山门,施主们快找地方避一避!”

却原来正如陆恒推测,二十多个江湖宵小听说了江宝嫦即将出门上香的消息,临时起意,一拍即合,拥立一位诨号“占山龙”的中年汉子为首,约好了在山间设伏,g一票大的。

然而,眼看香客散尽,江宝嫦却迟迟没有下山,他们沉不住气,仗着嘉福寺位置偏远、和尚软弱可欺、nv客又手无缚j之力,竟然明火执仗,径直冲向山门。

可怜打扮得tt面面的陆恒和三个师兄在树上蹲守了两三个时辰,被蚊虫咬得满身是包,不止没能英雄救美,还被贼寇们甩到了后面。

这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了。

“子隐,怎么办?”老成持重的大师兄时勇跳到地上,对另外两个师弟吹了声口哨,示意他们下来会合,转头和陆恒商量,“我方才留神数了一遍,里头有十一二个练家子,咱们要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还有机会全身而退,y碰y的话,怕是要见血。”

陆恒的师傅是一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镖头,隐退之后,收了几个徒弟,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拜在对方门下,跟着学了不少本事。

“人命关天,咱们也只能y着头皮往前冲了。”陆恒从衣襟内0出一把金钱镖藏进袖中,握住剑柄,对师兄们抱歉地道,“连累你们了,待会儿我顶在前头,一有不对,你们就撤。”

“子隐师弟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师兄林开诚和三师兄牧原异口同声地道。

时勇点了点头:“我们快走吧!”

却说这“占山龙”自b为枭雄,平日里最好钻研兵书。

他带着弟兄们来到寺庙前,为求万无一失,兵分两路,自己领着十几个好手y闯山门,x1引僧人们的注意,把八个身手寻常的小喽啰分出去,使他们从后院偷袭。

小喽啰们沿着墙根鬼鬼祟祟地接近禅房,满口w言hui语。

有人道:“听说江小姐花容月貌,颇有姿se,咱们把她偷出来之后,不如先……嘿嘿嘿嘿……”

又有人道:“她既富得流油,身上的衣裳首饰只怕也值不少钱,咱们待会儿偷偷藏一两件,不教大哥知道,卖的银子大家伙平分……”

领头那个越说越高兴,在地上垫了几块破砖,迫不及待地爬上墙头,探身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宝嫦手持一根竹竿,用另一头固定的竹圈套住贼人的肩膀,使劲儿向下一拽。

只听“咕咚”一声,贼人头朝下栽进盛满水的铜缸里,摔了个七荤八素。

端yan公主从没经历过这么好玩的事,一脸兴奋,拍手叫道:“宝嫦姐姐,我以为你只懂闺阁之中的小把戏,没想到你还有巾帼之风,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快把竹圈给我,让我也试一试!”

江宝嫦刚把竹圈递给端yan公主,便见开始就要收费了,和之前的收费标准一样,po40币/千字,公众号3微信币/章,ai发电&微博10元/月,希望宝贝们可以继续支持我,谢谢你们。

此时夜se已深,山门处杀声震天。

静观面沉似水,负手而立,赭se的僧袍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金光,衣摆随风飞舞,不染尘埃。

在他的号令下,门后堆满桌椅、木箱等重物,十几个僧人并排而站,用r0u身抵挡着贼寇们的撞击。

他们的气力渐渐不支,有一人叫道:“静观师父,快找地方避一避吧!要是您有个什么闪失,方丈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也是祸不单行,方丈一大早就带着七八个僧人下山做法事,这会子还没回来,嘉福寺里里外外有御敌之力的,只有这十几个僧人。

静观微微摇头,临危不惧,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能杀身成仁,也是我的一番造化。”

话音未落,几个身强t壮的护院昂首阔步地行至殿前,领头的那个拱手道:“师父,今日这伙贼人,怕是冲着我家小姐来的,我家小姐心里过意不去,着我们过来搭把手。”

静观略感诧异,想起白日里那位美貌沉静的姑娘,担忧地道:“既是冲着她来,你们更该留在她身边好生保护她,贫僧这里还顶得住……”

一个僧人忽然惊叫道:“不好,我闻到了硫磺的气味!他们好像要炸山门!”

静观大惊失se,喝道:“快退后!”

“轰隆”一声巨响,山门被占山龙点燃的土火药炸开一个窟窿,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僧人们一边后退一边剧烈咳嗽。

贼寇们狞笑着闯进寺院,持刀砍向手无寸铁的僧人。

几个护院连忙猱身而上,和他们战在一处。

“呛呛啷啷”的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静观拿起青竹杖横在面前,险而又险地扛住一个汉子的直劈,被那gu力道b得后退两步,双肩剧烈颤抖。

那汉子方脸阔耳,满脸煞气,一击不中,将全身力气贯入右手,大叫道:“秃驴,受si吧!”

眼看刀刃就要将竹杖斩成两半,忽听得一声娇喝:“狗贼,看招!”

接着,一颗圆滚滚的石子从偏殿的二楼飞出,砸在汉子的鼻子上,疼得他丢掉兵器,连声哀嚎。

端yan公主把手里的金质弹弓抛向半空,又稳稳接住,半不满半骄矜地道:“我瞄准的是你的眼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乱动!哼,再来!”

她居高临下观察四周,看清静观的脸,表情僵了僵,语气微妙:“我居然忘了,你也在这里。”

静观对她点了点头,搀起一名受伤的僧人,避开贼寇们的注意躲进偏殿。

江宝嫦发觉这座偏殿易守难攻之后,带着众人趁乱溜了进来,这会儿连忙上前接应:“静观师父,你没事吧?”

静观把受伤的僧人交给白芷和云苓照管,急促地喘息着,道:“无事,姑娘没有受伤吧?”

江宝嫦摇摇头,为了行动方便,将长裙挽在腰间,走到门边察看战况。

她蹙眉道:“不成,他们都是练家子,我的护院撑不了多久。静观师父,快让众位师父撤进殿内,咱们布置一些陷阱,守一时算一时。”

在江宝嫦和静观的命令下,护院带着负伤的僧人有条不紊地往后退。

端yan公主时不时飞出几颗弹丸给他们打掩护,玩得不亦乐乎,忽然指着山门叫道:“宝嫦姐姐,好像又有人来了!”

江宝嫦神se一紧,和静观四目相对,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只见一身玄se衣袍的陆恒带着三个年轻男子杀入重围,直如天神降临。

他横扫长剑,b退围着僧人的那几个贼寇,又从袖中甩出一把金钱镖。

那金钱镖乃是由铜钱打磨而成,边缘有五个尖角,状如星芒,中心有孔,极薄极轻,杀伤力不容小觑。

偏生他手腕有力,准头又jg,这一把甩出去,当场废了一个贼人的双目,旋入一个贼人的咽喉,余下的或是扎进他们的手腕,或是飞进小腹、大腿,竟无一枚落空。

转瞬之间,方才还气焰嚣张的贼寇倒下去一小半,形势立时发生逆转。

陆恒抱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把余下六个身手不凡的贼人留给三位师兄料理,直奔占山龙而去。

占山龙功夫寻常,出招却y损,和陆恒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五指成爪,猫腰掏向他的要害,骂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我和你素未谋面,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

陆恒不着痕迹地往寺院里瞥了一眼,看见个素白的身影,心中一喜,连忙躲过占山龙的攻击,引着他往偏殿移动,好教江宝嫦看得更清楚些。

他朗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算不算理由?你们在佛门清净地为非作歹,对僧人和nv子下手,实在卑鄙无耻,居然还有脸面质问我?”

争论间,两人又过了二十招。

占山龙渐渐落于下风,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卖了个破绽。

他假装力不能敌,转身逃跑,在陆恒追上去的时候,忽然拧腰后踢,脚底藏着的机簧发动,弹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刺向对方的x膛。

大师兄时勇被两个高手缠住,和他们斗得难解难分,无意中朝陆恒的方向瞧了一眼,急忙叫道:“子隐,小心!”

他知道陆恒身手灵活,完全可以躲过偷袭。

然而,出乎时勇意料的是,陆恒的动作慢了一步,任由锋利的匕首划开衣襟,割破皮r0u。

接下来,陆恒又挨了两刀,破裂的布料轻飘飘落地,一小片蜜se的x膛0露出来,鲜血在雪白的中衣上开出一朵朵猩红的花。

他微挑剑眉,双眸b平日里更黑更亮,脸上现出鲜明的痛se,却不顾伤势紧紧追上去。

时勇:“……”

难怪陆恒不肯把俊俏的小师弟带过来,原来是打算让他们当绿叶,效仿孔雀开屏。

陆恒“险而又险”地制服了占山龙,自己的宝剑断成两截。

他反剪占山龙的双手,押对方跪在地上,看向仍作困兽之斗的贼寇们,喘着粗气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过来的时候,已使同伴下山报官,官兵马上就到,不信你们往后瞧瞧!”

贼寇们看到占山龙被擒,已然军心不稳,闻言纷纷扭头,果然看到成片成片的火光在不远处闪烁,唬得魂飞魄散,连忙叫道:“快撤!快撤!”

陆恒把占山龙交给师兄们绑起来,抬脚走向白衣少nv,拱手道:“姑娘莫怕,在下陆恒,乃是昌平侯的嫡长子,并不是什么恶人。”

说着,他悄悄抬眼,打量这位令他好奇已久的江小姐。

与此同时,江宝嫦也在细细地打量他。

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

陆恒原本并未对江宝嫦的容貌抱过多少期待,如今见她虽然鬓发松散,香汗涔涔,略有些狼狈,一双美目却熠熠生辉,配上雪肤长眉,琼鼻檀口,实在是个再标致不过的美人,眼底不由闪过惊yan之se。

尤为合他心意的是,她和那些娇滴滴的闺秀不同,气se红润,动作爽利,单手便能提起沉重的长刀,毫无扭捏之态。

陆恒想,这样身康t健的姑娘,大概不会被他轻易克si吧?

而江宝嫦听说了陆恒的身份,心中一动,从上到下细细扫视了他一遍。

只见他身量高挑,猿背蜂腰,乌黑的长发以玉冠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极难得的是双眸之中既无傲气,又无y邪之气,清亮得如山间的溪水一般。

原本齐齐整整的衣衫在打斗中变成几片破布,靠近心口的一小片x膛0露在外,随着他的呼x1声快速起伏,鼓胀的肌r0u上浮着一层汗水,在火光的照s下隐隐发亮。

江宝嫦玉脸一红,不敢再看。

她对着陆恒福了一福,轻声道:“多谢陆公子和几位义士挺身而出,救我们于危难之中。请诸位移步偏殿,让我的丫鬟替你们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小伤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陆恒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不敢隐瞒姑娘,在下今日跟几位师兄上山拜佛,回去的途中偶然听到贼人的计划,顾不上报官,便匆忙赶来相助。”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光亮:“所谓的官兵将至,是我编出来哄骗贼人的,那些火光是我们冲进来之前,在树上绑的火把发出来的,根本没有援兵。所以,为免贼人去而复返,另生j计,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的好。”

陆恒解释了这么多,共有两个目的。

其一,自然是为了向江宝嫦展现自己的足智多谋。

其二,则是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护送江宝嫦下山,制造更多的相处机会。

然而,他今日出门大抵是没看h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总不能称心如意。

江宝嫦正在道谢,静观越众而出,对陆恒道:“不敢有劳陆施主,我们这些僧人还是继续留在寺里的好,若是方丈回来,也免得他受惊。不过,不将那群贼寇绳之以法,终究是个隐患。”

他看向站在楼梯上的端yan公主,三言两语揭破她的身份:“请公主命护卫出手,将那些贼人一一擒拿,扭送官府,还我们一个太平地界。”

这话一出,除去江宝嫦,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江宝嫦盈盈下拜,道:“民nv不知公主身份,屡有冒犯,今日更置公主的千金贵t于险境,实在罪该万si,求公主恕罪。”

崔妙颜跟着她跪在地上,被这一连串的变故骇得花容失se,颤声附和:“民nv罪该万si,求公主恕罪!”

陆恒没想到庙里还藏着这么尊大佛,带着师兄们一齐跪倒。

端yan公主不高兴地从楼梯上跳下来,狠狠瞪了静观一眼,道:“谁让你多事的?你在命令我吗?”

她对隐在暗处的护卫们做了个手势,又划着脖子吐了吐舌头,示意他们对逃跑的贼寇格杀勿论,接着扶起江宝嫦,道:“宝嫦姐姐,经过今日这一遭,咱们也算是生si之交了,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接着,她又拉起崔妙颜,笑道:“妙颜姐姐也不用跪,你放心,我会替你在父皇面前求情,早日把你父亲放出来的。”

崔妙颜和江宝嫦相处的日子终究更久一些,看出她并没有多么惊讶,再联想到她在这两日的种种布置,见到端yan公主之前所说的话,心里更加震惊。

江宝嫦到底算了多少层?这场无妄之灾是不是也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真当得上一句“多智近乎妖”了。

江宝嫦悄悄捏了捏崔妙颜的手,以示安慰,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公主,你认识静观师父吗?”

端yan公主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架不住江宝嫦含笑望着她,别别扭扭地道:“他是……咳……他是我三皇兄。”

江宝嫦和陆恒听见这话,心下了然。

听闻g0ng里的德妃年轻时十分得宠,生下三皇子魏怀安后,更是隐隐威胁到了贵妃的地位。

不过,魏怀安从小便t弱多病,好几次险些夭折,到了十三岁的时候,竟发下宏愿,誓要剃度出家,为父皇和天下苍生祈福。

德妃娘娘不肯放人,哭得昏si过去,圣上也万般不忍,再三挽留。

最后,还是嘉福寺的了悟方丈说魏怀安有佛缘,冒si收下这个弟子,带他离开皇g0ng,亲自为他剃发断执,取了个法号叫做“静观”。

说来也怪,他一住进庙里,身上的病竟好了不少。

静观像是察觉不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似的,吩咐几个尚能行走自如的僧人去后院打水,亲自照顾受伤的同伴。

江宝嫦看向陆恒,道:“这位……”

“我姓陆。”陆恒不遗余力地加深她对自己的印象。

“陆公子,你受的伤似乎最为严重,还是尽快包扎一下吧。”江宝嫦示意白芷拿来伤药和绷带,请陆恒落座,“有公主的护卫保驾,便不必急着下山,你们若是t力不支,还可请静观师父通融一二,在庙里借宿一晚。”

陆恒的计划虽然一再落空,却没有感到气馁。

他捞来一把椅子,坐在江宝嫦对面,拒绝白芷的照料,道:“男nv授受不亲,劳烦这位姑娘把伤药给我,我自己来。”

江宝嫦看着陆恒解开腰带,揭起沾满鲜血的衣襟,露出更多肌r0u和血r0u模糊的伤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借来一件g净的僧衣,轻轻披在他的肩上,见他把药粉洒在刀口上,疼得紧咬牙关,颈间青筋暴起,像是感知到同样的疼痛似的,低低x1了口气,问:“陆公子,很疼吧?”

“……还好。”陆恒仰头和她对视,既没有夸大自己的痛苦,也没有一味地充英雄,“不瞒姑娘,我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不过,能帮上姑娘的忙,也算值得。”

江宝嫦指着地上的断剑,道:“可惜了公子的剑。”

“那把剑虽为家母所赠,终究是si物,哪有人命重要?”陆恒豁达洒脱地笑了笑,捱过火烧一般的疼痛,艰难地把绷带一圈一圈缠在身上,“对了,我还不知道姑娘贵姓。”

江宝嫦道:“我姓江……”

端yan公主见崔妙颜和几个丫鬟忙着照顾伤患,自己cha不上手,又听江宝嫦和陆恒相聊甚欢,心里暗暗不爽。

她转了转眼珠子,忽然cha到二人中间,指着陆恒的脸,揭短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昌平侯那个‘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大儿子!”

闻言,陆恒脸se一僵。

端yan公主像是看不懂陆恒的脸se似的,火上浇油道:“我听说你从小就被送到庄子上,还是克si了你的母亲韶仪郡主和未婚妻。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不知道进g0ng请安?”

江宝嫦阻拦道:“公主,天理命数,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陆公子毕竟救了我们,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陆恒心里一热,开口道:“多谢江姑娘为我美言。回公主的话,在下是去岁除夕回京的,因着久居乡野,不通教化,唯恐唐突了贵人,这才不曾进g0ng请安。”

他顿了顿,神se自然地粉饰太平:“好在父亲宽和,母亲仁慈,并不介意天命之说,还对在下多加t恤,关怀备至。等在下学好规矩,一定进g0ng向圣上、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请罪。”

端yan公主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愤愤地瞪着陆恒,想要揪出他话里的错处,却毫无头绪。

她不高兴地撇撇嘴,挽住江宝嫦的手臂,叫道:“我不管你家里人对你是什么态度,反正我相信张真人的批示!你不必进g0ng请安,以后最好离我和宝嫦姐姐远一些,免得把身上的晦气传给我们!”

陆恒对着江宝嫦苦笑一声,神se黯然地点了点头:“是,在下遵命。”

江宝嫦心生不忍,劝道:“公主,就算要撇清g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还有事和陆公子商议。”

陆恒眼睛一亮,连忙道:“江姑娘但说无妨。”

江宝嫦摘掉端yan公主发间沾着的草叶,一边抚0她的肩膀,一边和陆恒商量善后的事:“陆公子,公主、妙颜姐姐和我都是nv儿身,虽然在你们和静观师父的帮助之下全身而退,没有教那伙歹人得逞,可这件事传出去,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是非,轻则流言缠身,重则名节有w……”

她轻垂螓首,嗓音微颤,明明刚刚放下杀气森然的长刀,却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之情:“我仔细想想,真觉得可怕……”

陆恒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道:“江姑娘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瞒下此事?”

“不,今日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怕是想瞒也瞒不住。”江宝嫦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打算,“若是你们能够隐去我们在寺庙里的情形,只说是偶然撞见贼寇在洗劫寺庙,便和静观师父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强调道:“至于我们三人,在禅房碰过面之后,就早早下山,根本不知道贼人作乱的事,更没有见过你们。”

陆恒恍然大悟,暗叹江宝嫦心思缜密,考虑周到。

依照她的主意行事,堪称百利而无一害——

三位nv客的名节不会受到丝毫影响;静观等人护寺有功,定有抚恤;因着静观身份特殊,此事说不定会上达天听,他和几位师兄也能得到封赏。

要是非得挑出什么毛病,那就是他这份天大的人情没送出去,和江宝嫦的联系又要断了。

陆恒找不到推脱的借口,只能答应下来:“江姑娘放心,我明白这件事的利害之处,绝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宝嫦姐姐,说完了吗?我们快下山吧!”端yan公主早等得不耐烦,一手拉着江宝嫦,一手牵着崔妙颜,示意暗卫们把竹舆抬过来,“依我看,你也太小心了,谁敢乱嚼舌根子,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陆恒目送她们下山,无意间低下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只素白的香包。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弯腰捡起,发现香包的样式极为雅致,正面用银线绣满方胜纹,背面只蒙了两层薄纱,浓郁清凉的药材气味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散出来,分明是江宝嫦的随身之物。

陆恒鬼使神差地翻转手腕,把香包藏进袖子里。

法,你若能哄得她点头,往后就算由着自己的x子做个闲人,也可保一生喜乐无忧。”

“至于阿筠……”她想起那个柔弱无依的外甥nv,也觉心中有愧,长叹一口气,“等你和宝嫦成了亲,我给你姨母和她赁个小院子,让她们搬出去,到时候无论她嫁人还是招婿,咱们多贴补些银子,常常照应也就是了。”

崔行舟一听孟筠要嫁与他人,更觉魂不守舍,连声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阿筠妹妹x子软弱,身子又不好,若是嫁到别人家,被人欺负怎么办?”

何氏见崔行舟犯了痴病,恼得使力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也知道阿筠身子不好?我只生了你这一个儿子,还指着你为崔家传宗接代,你放着身子康健的宝嫦不娶,非要巴在阿筠身上,将来要是她子嗣艰难,我看你怎么跟列祖列宗交待!”

崔行舟耳根子软,听了何氏的叮咛,果然三不五时往江宝嫦跟前凑,或是寻她拿纸笔,或是请她开库房。

他碰到孟筠的时候免不了心虚,十次有八次躲着走。

没几日,府里的下人们看出端倪,传了不少风言风语出来。

何氏把孟夫人请到正房,两人关起门来密谈了半日,孟夫人红着眼圈回到院子里,抱着孟筠大哭一场。

程出来。依我的意思,咱们除了找郎中,还得请高僧做几场法事,好好祛一祛家里的邪气,若是能把行舟哥哥屋子里的常用之物仔细翻检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g净的东西,就更稳妥了。”

何氏连连点头:“宝嫦,你的主意最正,考虑得又周全,都听你的。”

崔行舟失魂落魄地靠在何氏怀里,冷不防抬头看见江宝嫦的脸,立时哆嗦着狂叫起来:“毒妇!都怪你!都怪你拆散我和阿筠妹妹,害得阿筠妹妹枉si!你喜欢的哪里是我?分明是那顶乌纱帽!那么想当官夫人的话,怎么不直接嫁给阿策……唔唔唔!”

何氏sisi捂住他的嘴,慌慌张张地看着江宝嫦,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宝嫦,舟儿肯定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才会说出这种疯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往心里去……”

江宝嫦垂下玉脸,长睫抖颤,似是在强忍泪水,半晌方道:“罢了,您是我亲舅母,他是我亲表哥,我再委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您添乱。”

她扭头吩咐小厮去寻郎中,亲自写了封信,使旺儿到嘉福寺请方丈过来做法事,又看着丫鬟们收拾崔行舟的卧房。

白芷听从她的安排,借口帮忙,把香炉中的残灰倒进恭桶中,提到外头充作花肥,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证据。

崔乐山闻讯赶来的时候,何氏仍然紧紧搂着崔行舟,脸上满是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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