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父母的关心大部分都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呢?
她头一回任性。
毅然决然地嫁了出去。
那个时候的母亲还偷偷关心过她,背地里偷偷给她塞钱。
她那时还觉得父亲过于狠心,当真连句关心的话都不给她。
后来她才知道,母亲给她的,本来就是家里给她准备的嫁妆;
甚至还克扣了一些出来,留给了时枚。
反倒是父亲,在商建邺做生意的时候,还暗地里给他托了关系,让容城里的人关照一二。
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几年前时盛来潮海市看望她,醉酒后他埋怨母亲对妻子差、说时枚的不好,她大概一辈子都不知道。
原来她曾经感动的爱意,不过是本来该属于她的,又被偷偷地收了回去;
原来她曾经流泪埋怨的父亲,在背地里早说过无数次爱她。
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时臻也会在反思。
她想自己对商承的看重,以及对女儿圆圆的偏心,是否是在弥补当年从来没有受到过关注的自己呢?
想过之后,又暗骂自己——明明无数次告诫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好母亲,还是让商榷受了委屈。
或许人活一世,就是前世今生的因果吧。
年轻时从来不相信这些。
越是年岁长,越是相信命运一说。
她遭受的、她亏欠的,何尝不是一种轮回呢?
心口的委屈随着话语落后,浊气也逐渐散去,时臻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从前的委屈源于自己的委屈,从某种程度上,她何尝不是一种自作自受?
没什么好怨的。
她看着母亲情绪复杂的面庞,瞧着她这张熟悉又苍老许多的脸,心中再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她想,或许她要的压根就不是母亲的道歉或者愧疚。
她想要的,只是把这些积压在心里委屈的话说出来。
说出来,就够了。
足够自己与自己和解。
至于旁人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然释怀。
“妈,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我不欠时枚任何,从前忍让是我愿意当一个姐姐,现在我不愿意了,我只想做我自己,求您不要再说那些让我不高兴的话。您如果看不惯或者听不惯,要么就别来找我,要么就自己忍着。”
她话落,回头看了拎着食盒的姜予安一眼。
语气温和许多,“我们走吧。”
姜予安一只手拎着保温盒,另一只手挽上时臻的胳膊,甜甜一笑:“好哦妈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