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即使被绑,秦牧的声音依旧是浑厚响亮,震得梁文帝愈加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狗眼!怎能如此……如此……”
秦牧赤红着?双眼,气得浑身发抖,也找不出一个词来接下去。
“冥顽不灵。”突然间,他想起林锦正这?么形容过?自己。
冥顽不灵,可不就是冥顽不灵,即使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女儿被他折辱,自己却还是忠心耿耿。
男人突然发狂般地大笑出来。
这?是他的报应,他不光自己走上绝路,还不顾女儿、家人的死活,还把唯一愿意帮助自己的旧友也拉下了?水。
原来,清砚一直都是正确的。
他避开这?些纷争,并不是懦弱,而是通透。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守护着?更重要的人。
所以他才说自己,不值得啊。
秦牧想着?自己的女儿,想着?自己的家人。
自己这?个旧朝的守护者,家人在?新政里,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呢?
他在?那一瞬间,心死如灰。
林娇的脚好得很快,她是隔了?几?天才发现自己脸上那小得几?乎看不见的伤痕。
确实太?小了?,以至于她死死凑着?镜子看,还半天不敢确定。又赶紧叫绿莜:“绿莜,你来看看,我这?里是不是受伤了?。”
哪知绿莜走过?来后,看她指着?的地方,也没凑近看,便笑了?:“姑娘你可是才发觉呢。这?些日大人就只在?你熟睡以后给你涂药,就是怕被你发现了?。”
依着?姑娘对自己脸的宝贝程度,还不得着?急死了?。
“还真是伤疤?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她又凑回铜镜前?看了?,好在?确实已经没什么伤痕了?,“先前?是什么样?子的?很明?显吗?”
光是想着?,她都开始着?急上火了?。
“也不明?显的,”绿莜宽慰她,“你看,这?不都看不到了?。要不奴婢将药膏拿来,姑娘您再涂一涂。”
林娇忙应下了?。
裴景说自己是他的命。
但对于林娇来说,这?张脸才是命。
将药膏又在?那细微的伤痕出涂了?涂,她才终于能勉强忽略了?。
绿莜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是要回国?公府嘛,姑娘还是快些吧。国?公爷兴许等?着?呢。”
那不是兴许,是铁定等?着?呢。
自从宫变以后,他们除了?通信,还没见过?面。
国?公爷哪怕知道她无事,想来也是担心死了?。
对了?,还要回府呢。林娇这?才不去看那细小的疤痕了?。
也幸亏她脚已经好了?,脸上的疤痕也看不出了?,这?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国?公府,让国?公爷确实放心了?不少。
“爹爹!”
花蝴蝶飞起来没有一点世家贵女稳重的模样?,但那奔跑的动作却着?实优美而又活泼可爱,让人不自觉就感染上了?笑意。
“哎哟,”嘴上还是要抱怨两句,“什么时候才能看你成熟稳重一点。”
林娇才不听呢,挽着?林锦正的手臂,又撒娇地叫了?几?声爹爹,直将国?公爷哄得找不着?北。
“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那大闸蟹,这?个季节最好吃了?。”
“爹爹最好了?。”说完,她又四处喵着?,“哥哥呢?”
“你哥哥大概还忙着?,要晚一会儿回来。”
新帝登基,各个部门?都是忙不完的事务。也只有他这?样?空有名号的闲职,才能有时间陪女儿。
“爹爹,”林娇心里也一直惦记着?,“我听说……秦伯伯被打入大牢了?。”
林锦正面色有一瞬间的凝重,而后点头,嗯了?一声。
“那……他会怎么样??”
林锦正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裴景的一番心思,他明?白,多少是想让秦牧对梁文帝失望,从而在?新帝面前?不那么倔强。
是想为他争得一线生机。
可是,他这?个几?十?年的好友,没人比林锦正更了?解他了?。便是真的对梁文帝失望了?,那个人也不会轻易折腰。
是凶是吉,尚未可知啊。
“夭夭,”国?公爷脸上有几?分怅然,“虽然爹爹总是说你秦伯伯老?顽固,但我未尝再见过?一人像他那般,无畏生死,一身傲骨,又坚守信念。”
在?秦霜那事之前?,林娇对秦牧自然也是不讨厌的。当然,现在?也没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