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重雪的世家公子,温润似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眼尾眉梢都是锦绣富贵里养出来的雅致。
分明是一般无二的长相,却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耳边仿佛响起那疯子的问话:“如果他变成我这样,你还会喜欢他吗?”
眼前这位世子爷集父母宠爱于一身,又极受师长们的喜欢,被各种荣耀光环笼罩,他怎么可能会成为像疯子那样的人。
“谢世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弗镜湖般的眼如水,在看到隐素红肿的眼睛时隐有幽光。
这个小骗子,是哭了一夜吗?
为什么?
怜悯他吗?
“这个给你。”
他递给隐素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是像真桃花一样好看的桃花糕。
又是桃花糕。
喜缘斋的桃花糕才叫定缘糕,别的桃花糕好像没这个叫法。瞧着这些点心,一朵朵跟真花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我心情不好时,吃些甜食就会好很多。”
原来也是以为她受了委屈,来安慰她的。
她道了谢,收下点心。
不时有人经过,惊叹连连。
“谢世子莫不真的喜欢傅姑娘?”
“瞧着像是有些意思,傅姑娘受了委屈哭红了眼,他必是听说之后前来安慰。”
“这么看着他们还挺配。”
“嘘!”
这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隐素听着,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梦里的那个疯男人。哪怕有个容貌相同的人站在眼前,她想的都是那个叫元不追的疯子。
正当她恍惚时,感觉谢弗离得近了一些。
然后她听到对方冰玉相击的声音在问:
“后来我隐约想起,昨日我晕倒之际,傅姑娘好像亲了我。”
哈?
不是吧。
这也能想起来!
表白
斜阳铺金洒花, 映得云彩不停变幻,恰如隐素此时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燥热,傍晚送来的西风都不能将这份燥热驱散。
这位世子爷当时不是心疾发作不省人事吗?
怎么还能想起来?
突然她脑子里“轰”一声, 一张嫣红充血的脸好比是刹那间着了火, 面红心跳如火光乱窜滚烫生烟。
她记起来了!
自己在给这位世子爷人工呼吸时,好像被对方的舌头舔了一下。
怪不得。
谢弗之所以能记得起这一幕,肯定是因为那时候已经有了意识。而她那时满脑子都是梦里的疯子, 一心想求证对方身上有没有疤痕, 这才将此事给忽略了。好好的救急救命的人工呼吸,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又是亲又是舔的, 怎么好像变了味。
“谢世子, 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说若是有人晕厥假死闭了气,以气度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不得已为之,还请世子见谅。”
“傅姑娘为救我不顾自己的名节,我岂会怪罪。只是如此一来,你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于礼数上我应该对你负责。”
妈呀。
人工呼吸而已,怎么就能上升到肌肤之亲的高度。不至于,不至于。这样的便宜,她怎么能占, 虽然她很心动。
“谢世子,真的不用。你不必因此觉得过意不去,更不用觉得必须对我负责, 若是换成其他人,我也会那么做的。”
如果换成其他人, 她也会那么做,她怎么敢!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女子的名节矜持为何物?
在她眼里,难道自己和旁人一样吗?
谢弗半垂着眉眼,掩去眸中骤升的戾气。
“我自幼有心疾,太医都说我不是长寿之相。傅姑娘不愿与我和牵扯,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到底损了姑娘的名节,心中实在难安。”
隐素的心不知为何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不管是梦里的疯子也好,还是眼前的这位世子爷也好,他们好像都过得不太容易。
元不追被童年阴影笼罩,陷在疯魔中无法解脱。而谢弗则因为心疾缠身而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恣意人生,更不可能像别的世家公子一般鲜衣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