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那些人,与看书籍话本上的故事并无太多不同。
谢辞风讶然,随后笑起来:“看来是你真的明白了。”
他指尖向地,以剑气写了两个字:“你已经做得很好,为师只有两个字赠你。”
泥土被剑气震开,方方正正刻下“入世”二字。
慕从云看不太懂,但还是认真记在了心里。
再次辞别之后,方才转身离开。
离开之时,就听身后谢辞风忽而又问道:“你与沈弃相处如何?”
慕从云没有思索回道:“很好。”
谢辞风不再继续追问,摆摆手道:“去吧。”
羽衣候
蜀州与阆州之间隔着一重无妄海,慕从云一行从蜀州渡口坐船,行了五日,方才抵达阆州。
阆州主城便是国都重阆,是一座极大极繁华的城池。
一行四人驾着傀儡马车从阆州渡口出发,边走边看,又花费了三日功夫方才入城。
比起蜀州城、东州城等城池,重阆要繁华太多,就连城门都比寻常高上一丈,门前有两列重甲执戟的将士守卫。城中行人往来,摩肩接踵。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但也有不少佩着武器的修士行走其间,两拨人混在一处,模糊了界限,透着浓厚的人间市井气。
“不愧是天下之都,听说黎阳皇室不惜重金招揽有能之士,重阆汇聚了西境九州近半数的散修。就连许多宗门的长老们也都是黎阳皇室的座上宾。”金猊转着脑袋到处看,目不暇接。
肖观音看他一眼,撇嘴道破他的小心思:“你别不是也想去试试?”
金猊扬了扬下巴,颇有些骄傲:“只要给得多,有何不可?我的修为在无妄峰是垫底,但在外头也是要被人尊称一声仙师的。”
肖观音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个掉钱眼的人说话,转头去问慕从云:“大师兄,我们是直接去学宫报道,还是先等二师姐汇合?”
“报道时间还有几日,先寻个客栈落脚,等你聆月师姐到了再一起去。”慕从云答了一句,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肖观音不知缘由,只觉得今日的大师兄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冷,像极北的雪山又飘起了雪。
她费解地思索了半晌,踢了前面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金猊一脚。
金猊一个趔趄差点脸着地,愤怒回头:“你踹我干嘛?”
肖观音快走两步与他同行,见他弯腰俯视自己,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低一点。”
金猊不甘不愿地弯下腰:“有屁快放。”
“大师兄今日心情不好,肯定是你没见过世面太丢人,惹了师兄不快。”肖观音挺直了腰杆,目露鄙视:“你这样不像玄陵弟子,倒像是刚进城的乡下人,没有半点无妄峰风范。”
金猊直起了腰喃喃自语:“无妄峰的风范?是什么?”
肖观音噎了一下,回头看走在后面的慕从云,板起脸肃容道:“自然是大师兄那样!”
金猊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大师兄与沈弃走在一处,面如冠玉,白衣胜仙。明明是炎炎夏日里,但多看两眼,心里都仿佛要冒冷气儿。
他诚实而小声道:“那我可学不来。”
不过他倒是看出大师兄今日格外冷些,顿时也不敢太过跳脱,挺直了腰杆规规矩矩和肖观音走在前面。
沈弃听着前面两人叽叽喳喳地咬耳朵,不屑撇唇。
也就这些傻子看不透伪装了。
他转脸看向慕从云,主动伸手握住了他袖子下的手。
忽如其来的触碰叫慕从云惊了一下,本能要抽回手,待反应过来是沈弃后,才放松了一些:“怎么了?”
沈弃摸到他掌心的薄汗。
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慕从云,他心中顿时了然,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人太多了,我有些害怕。”
他往慕从云身边靠了靠,几乎和他手臂贴着手臂,畏惧地望着四周的人群:“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慕从云望着他胆怯的面孔,暗暗吁出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
如蜀州毒门那样尚还好,只需与少数几个人打交道。上一世磨炼下来,他虽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必要的时候说说场面话还是能克服的。
但重阆不同,他们一行四人太过显眼,从入城开始就不断有行人暗中打量,还有一些藏在暗处的修士亦投来目光。
更别说行人太多街道拥挤,时不时便会被路过的行人挤到。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就只能忍下。
这情景叫他又回忆起踏入南槐镇后山的感觉,头皮都快要炸开。
可眼下被沈弃可怜兮兮地望着,那些难受就淡了下去,慕从云握紧了他的手:“重阆是黎阳国都,人自然会比别处多。你跟紧我,到了客栈便好了。”
沈弃抿唇笑了下:“嗯,我牵着师兄就不怕走丢了。”
慕从云轻轻“嗯”了一声。
大约是身边有另一个人需要安抚,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沈弃身上,慕从云僵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四人沿着主街往前走,还未寻到客栈,就见前方的人群惊慌朝两边让开,有四匹马自街道飞驰而过,马蹄几乎擦着慕从云一行往城外奔去。
“大街上纵马,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