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信辞不放过他,催促道:“说话。”
孙夏挤出了两字:“流了。”
荣信辞彻底拉下了脸,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孙夏知道荣信辞生气了,他穿上床边放着的衣服,拖着酸软的双腿跟着荣信辞,道:“您别生气。”
荣信辞将人塞进浴室:“我没生气,洗漱,等会儿我要回学校。”
“好……”
孙夏快速地洗漱了出来,荣信辞已经换好了衣服,魏家的佣人在屋里屋外忙着,整齐有序。
荣信辞指了指旁边软榻上叠好的衣物,说:“你穿着这套。”
软榻前放个山水画的屏风,孙夏走到后面把衣服换了。真丝绢纺的蓝灰色草木染立领衬衫,搭配米色休闲长裤,还有一件长度合适的风衣外套,因为屋子里温度不低,孙夏没穿风衣,佣人便先接过了。
荣信辞穿着金绣狮子滚绣球莲花云纹的黑色上衣和宽松的西装长裤,头发抓拢向后,露出了额头,看着气势更凶恶了一些。
他神色冷淡地看过来,像是睥睨,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魏从云有事,也没留他们吃午饭,管家魏惜送他们到外院停车场,指挥着佣人将今年的明前龙井、蒙顶甘露、信阳毛巾以及冷藏着的海鲜鲜菌搬进荣信辞车的后备箱。
“老板还给您准备了礼物。”
魏惜最后又让人抬了个黑色箱子出来。
荣信辞有不好的预感,让孙夏先上了车,他背着孙夏拉开那箱子一层层的抽屉,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精致美观的情趣用品和调教工具。
“我不需要。”荣信辞毫不犹豫地拒绝。
魏惜道:“老板说了,送出来了就不会再收回去。”荣信辞只能让人抬进后备箱里。
“还有这个。”
魏惜双手奉上一个盒子,“这个才是老板承诺过的防抑制带。”
荣信辞打开瞧了瞧,看到一条精工细作却又简约大气的银色防抑制choker躺在丝绒垫子上。
“替我转告舅舅,谢谢。”荣信辞接过。
魏惜微微垂头:“您见外了。”
因为孙夏的发情期,荣信辞又请了一天半的假,但下午还有课,所以得赶去学校上课,还好仁氏公馆是闹中取静,在市区内,可以先将孙夏送回家再送荣信辞去学校。
一路上,荣信辞都拉着个脸,摆明了还因为之前的事不高兴。
孙夏讨好地哄他:“少爷,别生气了……”
荣信辞冷哼了一声,别过了脸,看着窗外,说:“安静。”孙夏只好闭上了嘴巴。
窗外的风景飞快地掠过,荣信辞想着孙夏毫不犹疑说出的“流了”,心里十分不舒服,不过想来想去,这也不怪孙夏,他连完全标记都不能接受,别提孩子了。
但是还是不舒服。
那又不是别人的孩子,那是他们的孩子。
荣信辞冷脸转过头,准备让孙夏再讨好他两句,结果一瞧过去,差点没气死。
孙夏睡着了。
他合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别提睡得多香了。荣信辞恨不得掐他脸蛋给他掐醒,但最后到底没下手,只吩咐司机:“不回公馆了,直接去学校。”
“好的,老板。”
他身边的人已经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于是,等孙夏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拉到了京大那熟悉的校门外。
“……少爷,我怎么到学校了?”孙夏还没睡醒,懵懵地问。
荣信辞皮笑肉不笑:“带你去上学,开不开心。”
孙夏道:“……好呀。”
他这么乖,荣信辞气也生不起来了,他递给孙夏一个盒子,说道:“换这个,这个功能更好,不明白怎么戴看说明书。”
“换好了再下来。”
“噢。”
孙夏应道。
司机给荣信辞开了门,荣信辞将盒子丢孙夏怀里,拎着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alpha靠在流线型的车身上,长腿随意交叉,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下人来人往的大学校门。等了好一会儿,孙夏出来,走到他面前,说道:“少爷,好了。”
荣信辞仔细地端详着。
特制金属编织成的银色细带紧密地贴合在孙夏的脖子上,如果不是主人自己解扣,外人无法解开,也无法将它上下移动分毫。
“转过去我看看。”他说道。
孙夏便转过身,让荣信辞看那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腺体,在孙夏的信息素里闻到若有若无地属于自己的味道,荣信辞觉得有点牙痒。
“咳。”
他轻咳一声,“走吧。”
荣信辞下午一点有课,时间有点来不及了,他直接带孙夏去了食堂吃饭。吃过饭后,孙夏有点迷茫:“少爷,我现在去哪儿啊?”
荣信辞带着孙夏往自己上课的教学楼走。
他把人拎来了,也没想好把人放哪儿,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都是小班课,孙夏坐在里面也不自在。
正想着,他们就到了那栋教学楼,正好停在一个阶梯大教室的窗外。
现在还没上课,不过有不少同学已经拿着书、带着水杯进了教室,荣信辞靠近窗户瞧了瞧,发现他们带的课本是大学英语。
荣信辞敲了敲窗,里面的学生打开了,他问道:“同学,你是本科生?哪个专业的?”
“对,我是医学检验学的,大一……”面前的男生说道。
荣信辞取出自己的校园卡给他看:“内分泌,荣信辞。”
“学长好!”
对方认出了医学院的风云人物,态度变得很热情,“我叫樊朋,有什么事吗?”
荣信辞指了指身边的孙夏:“我弟弟过来玩,但是我现在要去楼上上课,能让他跟你们坐会儿么?”
“好啊。”樊朋一口答应。
荣信辞跟他交换了微信,然后带孙夏进大厅,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矿泉水。荣信辞吩咐他:“老师万一抽问到你,你就说你来蹭课,问题不懂就说不懂。”
“下课了我来接你,别到处乱跑。”
“好。”孙夏答应。
荣信辞匆忙上楼,而孙夏看着他的背影,偷偷地想,其实少爷不用担心,他在京大生活了三年多,在这里吃过食堂、住过寝室、送过快递、送过外卖,也跟哥哥蹭过图书馆和教室,怎么跑也不会丢。
孙夏握着沁出水珠的矿泉水,走进了教室,坐在了荣信辞交代好了的那个人身边。
“同学,荣学长是你的哥哥?”樊朋好奇地问。
孙夏含糊地回答:“……嗯。”
“厉害!厉害!”
樊朋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你哥超级强!简直是我们医学院的传说!”
而孙夏对他的反应并不陌生,因为类似的对话也曾在他的记忆里发生过,同样也在京大校园,不过是在隔壁校区的计算机学院里。
孙夏扬起了嘴角,眼睛笑弯了:“我也觉得我哥很厉害。”
无论是孙棠,还是荣信辞,在孙夏心目中都是超级厉害的人。
从那天起,荣信辞只要不太忙就会带着孙夏上学,美其名生活助理贴身伺候。孙夏勤勤恳恳地当着小助理,听从荣信辞的指令取快递、送餐、打印资料、跑图书馆阅览室借期刊……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但是第三天的时候,孙夏觉得自己应该真的有点不对劲。
他好像很容易犯困,小腹涨涨的,胸也有点疼。
那一天是周五,荣信辞提早出了实验室,带孙夏出国买衣服。
荣意辞在国内外都有自己的珠宝品牌,她合作的造型师团队主要做明星业务,他们给孙夏挑的衣服是不错,却有点太招摇,要么是时兴潮流款,要么有明显的logo。在荣信辞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里,除非是跟事业密切相关,跟明星撞款算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有些奢侈品和高定的s还会特别抵触明星上身太多的品牌或者产品,荣信辞虽然没有那么在意这个问题,但也更看重低调和舒适。
他们家有自己常穿的品牌和量身定制工作室,可以随时叫人为孙夏送货上门或者上门量身定做,但是除了魏从云,荣信辞暂时还不想惊动家里其他人。
很麻烦。
私人飞机里,荣信辞坐在沙发上看着之前没看完的论文,孙夏坐在他身旁,偶尔动一动,像是坐立难安。
“无聊?”荣信辞头也不抬地,“已经有网络了。”
孙夏道:“不是……”
荣信辞说道:“困了就去睡觉。”
他们现在是从东往西飞,当地时间傍晚到达,到达后吃过晚餐再做个爱就能睡觉,有利于时差调整。
孙夏却说:“不困。”
他在来机场的路上就睡过一觉了,现在还睡不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胸涨涨的,很疼。
“到底怎么了?”
荣信辞合上了笔记本,将它丢在一边,他望向孙夏,神色像是不耐烦。
孙夏为难地移开了目光:“对不起……”
荣信辞出国是因为有个学术会议,他需要做研究汇报,而孙夏却在耽误他的时间。
“快说。”
荣信辞催促,他知道孙夏怕他生气,于是又说:“不说我生气了。”
孙夏只好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的胸好疼。”
荣信辞蹙眉:“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直在疼。”做爱的时候孙夏都不愿意让他碰。
他拉着孙夏穿过客厅、会议室,来到了主人套房。
“脱衣服,我看看。”
荣信辞将他拉进了卫生间,让孙夏脱掉了上衣。
两团明显胀大了一圈的奶子露出来,嫩粉色的乳尖点缀在上面,看着就可爱。荣信辞单手托着孙夏的奶子捏了捏,孙夏便疼得想要往后面躲。
“少爷……别、别动……”
荣信辞动作放轻柔了些,小心地按压里面的乳腺,的确不太对劲。如果不是天天在一起,又有人看着,荣信辞都要怀疑孙夏背着自己又偷偷地打针。
“还有哪里不舒服……”
荣信辞正问着,忽然,一点乳白的水液从他按着的那只奶子的奶尖上流了出来。
非常非常少,但的确存在,还带着一点奶香。
孙夏被他按得奶子发热,疼痛稍微减轻了些,他回答着荣信辞刚刚问的话:“肚子还有点胀痛。”
见荣信辞盯着他的胸忽然不说话了,他低下头看着湿了些许的乳头,红着脸咬了咬唇:“又湿了……少爷,我是不是因为之前打针得什么病了……”
荣信辞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
这个傻子。
孙夏害怕得脊背发麻:“少爷……很严重吗……”他的钱够治病吗?
荣信辞一言不发地揭开了他的裤子,手指按在下腹部那个熟悉的地方,问道:“是不是这里不太舒服?”
“嗯。”孙夏点头如捣蒜。
少爷真厉害,不用说就知道。
荣信辞让孙夏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帮他按摩发胀的奶子,一边思考着怎么说。不说,怕把人吓坏了,说了,也怕把人吓到。
怎么胆子就这么小呢?
荣信辞不悦地看着孙夏,他很怀疑孙夏见他的爷爷们得吓得哇哇哭。
“少爷……?”
孙夏被他按得很舒服,两个奶尖都溢出了一丁点奶水,都变得湿漉漉的,像是被谁舔吻过一样。
荣信辞最后揉了揉孙夏的奶子,道:“我说了,你不许哭。”
孙夏点头。
荣信辞道:“你假孕了。”
“……啊?”
孙夏有点懵,“什么是假孕啊?”
荣信辞忽然笑出声。
白担心了,小笨蛋根本就不懂。
“就是你太想给少爷生孩子了,所以你的身体以为你已经怀孕了,才会生殖腔也难受,奶子也难受。”荣信辞带着笑意简单地给孙夏解释。
孙夏听明白以后,整个人差点从头到脚都红了。
“我、我……”孙夏刚开始觉得羞臊,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就开始慌忙地解释,“我没有那么想过……真的……”
荣信辞才不信他的话。
都假孕了还没那么想过?
oga在完全标记后的假孕常见也不常见,常见的情况是有备孕想法的oga都有一定的几率假孕,不常见的情况是oga没备孕却潜意识里很想要生下自己alpha的孩子,简单来说,就是爱得不行了。
现代医学都研究透了的东西还敢在他面前撒谎。
荣信辞抓住孙夏的手腕,问道:“既然你都有奶水了,那可以给我吃吧?”
孙夏被他炽热的目光盯着,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凉。
“可、可以……”
充足的按摩与抚摸后,将奶尖以及整个乳晕含入嘴里,同时两指有技巧地揉捏、挤压,荣信辞终于尝到了孙夏的奶水。他不得不感谢过去的自己足够好学,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都看过,所以才能只按印象中的教程就能顺利给孙夏开乳。
“嗯啊……轻、轻点……”
孙夏被他吸得有点疼,却感受到了乳汁终于通畅地流出来,胀痛感也逐渐消失。
oga的奶子不大,奶水也不多,荣信辞吸了几口就感觉差不多了,他将这一侧的奶子松开了,说道:“吃奶的劲儿就是会很疼。”
孙夏眼眸中有些水光,委屈地看着荣信辞:“好的……”
荣信辞按摩着另一只奶子,然后叼着奶尖含糊地说道:“娇气。”
他作为成年人还会控制力道,婴儿吃起来可是不讲道理,乳头都可能被吸破,孙夏连被他吃奶都受不了,他的母乳怎么给孩子?
所以只给他吃就行了,这也是为孙夏考虑。
这一次荣信辞有经验了,没让孙夏太疼,就吃完了小奶包里的存货。最后,他舔了舔水润的唇,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想不到他小时候没吃过母乳,却在孙夏这里吃了个够够的。
“好了。”
荣信辞扯了几张纸巾帮孙夏把湿漉漉又红肿的奶子擦干净了,然后拉下了他的卫衣。
孙夏傻乎乎地道谢,又问:“之后就没有了吗?”
荣信辞打开门,揽着他的腰走出去,说道:“看情况,假孕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
“一个月!?”
孙夏傻了。
剩下近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孙夏都蔫蔫的,他总觉得他的奶子又蓄起了奶水,变得肿肿胀胀的。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当时他不该给自己打那么多针。
荣信辞很少见到他这种无精打采的模样,论文也不看了,抱着孙夏躺在床上不停地吓他。
“你如果没精神的话,假孕会延长。”
“……真的吗?”
“说不定要真的怀孕了才会停止。”
“……真、真的吗?”
“没关系,我会每天帮你吸奶水,如果你需要的话。”
“谢、谢谢少爷……”
英国时间下午五点半,私人飞机停稳在伦敦希思罗机场。
荣信辞带着孙夏从直升机坪出发,乘坐豪华直升飞机前往梅费尔,整个过程只需花费不到十五分钟。
而他们的行李会由专人运送到荣信辞位于汉普斯特德的家里。
那是一栋占地05英亩独立的四层房屋,拥有前后花园,面对着汉普斯特德希思林地公园,现在大约价值一千五百万英镑。它是荣信辞某一年的生日礼物,只因为他在家庭聚餐时随口提了一句某个新认识的教授住在伦敦nw3。
直升飞机进入伦敦一区,飞过诺丁山和海德公园的一角,很快停在了梅费尔某个私人直升机停机坪。没有人讨厌直升机这种大玩具,就连原本因为假孕而蔫巴巴的孙夏都在这趟直升机之旅中恢复了精神和活力。
“好玩吗?”荣信辞问他。
孙夏掩不住神采飞扬,点头道:“从天上看下去,好漂亮。”伦敦的四月初还有些冷,天气多变,一个小时前刚下过了雨,所以整个城市透出湿漉漉的绿意。
荣信辞道:“下次再带你去玩。”
他带着孙夏去预定好的餐厅吃了晚餐,然后回了北伦敦的家里。
快到家,荣信辞让孙夏朝窗外看。
长长的车道尽头,有一栋漂亮的红砖墙花园住宅,拥有陡峭的屋顶、平整的阁楼、对称的副楼、露台以及两个烟囱,远远看来就像是童话里的房子。
车辆靠近外院的大门,电子控制门打开,荣信辞将孙夏那边的车窗放了下来,让孙夏能好好地看看这栋房子。
如果家里人不认可孙夏,他准备带孙夏移居英国,这里可以作为他们未来的家。
当然,孙夏并不知道荣信辞已经将他们下半辈子的事情都计划好了。他趴在车窗边,看着花园里各种漂亮的户外灯和各类盛开的花卉,有长在树上的樱花,有种成一排一排的郁金香,还有围墙上的藤本玫瑰。
孙夏指着好几棵缀有粉红色花蕾和淡粉色花朵的树,问道:“那也是樱花吗?”。
荣信辞认真辨认了一番,说道:“不是,robhill,六月莓罗宾山树,秋天它的叶子会变成红色和橙色,还会结出小紫黑色浆果,那个果子能吃。”
孙夏点头。
车辆停稳在门口,孙夏忽然又惊奇地说道:“有猫!”
荣信辞瞧了一眼,看到一只火焰色斑纹的长毛猫蹲坐在花园里的几丛bellngjonil水仙花前,颜色倒是统一。
“应该是附近街区散养的猫。”荣信辞看到了猫戴着挂了名牌的项圈。
孙夏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说道:“好像跟国内的猫不一样。”
荣信辞道:“国内也有长毛狮子猫。”
“噢,我在学校里见过。”孙夏想起来了。
车辆停稳,荣信辞和孙夏下了车。那猫在附近的街区混惯了,不怕车也不怕人,见孙夏看过来,它也只是坐好了,不动不走。
荣信辞见孙夏眼珠子都快贴到别人家的猫身上去了,忽然说道:“水仙对猫有毒。”
“啊?”
孙夏有点担忧地看着猫。
荣信辞贴心地说:“我叫人让它离开。”
“好。”孙夏道。
这栋房子的管家是外国人,却会说中文,荣信辞跟他交流了几句,管家便又用中文叫了一个佣人去赶猫,然后回过头与荣信辞说话。孙夏看着管家明显是白人的脸,听着他吐出的虽然流利但略有点怪腔调的中文,愣住了。
荣信辞走了两步,发现孙夏没跟上来,问道:“你在做什么?”
孙夏连忙跟上,说道:“管家先生会说中文。”
管家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会的。”
他推开大门,让两位主人走进暖气充盈的屋内。荣信辞脱了外套,也让孙夏脱下外套,递给对方。
管家去存放衣物时,荣信辞问道:“为什么那么惊讶?”
孙夏道:“我之前以为我到这里来没办法和少爷之外的人交流,因为我不会英文。”他与荣信辞初次见面那次去美国也全程只跟一起去的人说话,但那时候他们人多。
荣信辞对孙夏说道:“现在早已经不是顺着别人说英文的时代了,只要你做雇主,就能让所有人说中文。”
“是吗?”
孙夏不懂,他只是看到陈礼森他们在国外时都以能与外国人用英语交流为傲,也会嘲笑某些同胞的发音。当然,这些跟孙夏无关,他只会说hello和bye,属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山不来就我的时候,我就去就山,现在国外各大商场都有中文导购,就是因为他们需要赚中锦人的钱,自然而然就会想办法解决语言上的障碍,有钱能使磨推鬼。”
荣信辞迈着长腿往里走,看起来潇洒而肆意,“但能学还是要学,否则,容易被人坑。”
“噢。”
孙夏脚步迟钝地跟了上去。
管家快步回来,跟着他们穿过明亮的门廊,来到有着开放厨房的早餐室。两个肤色不同的佣人站在中岛前,微微向两人鞠躬:“您好。”
“这是美玲和伊凡娜,美玲是马来西亚人,擅长亚洲菜系,伊凡娜是英国人,毕业于专业烹饪学校,擅长西餐与西点,她们会负责这几天的日常餐饮。”管家介绍道。
荣信辞微微颔首。
管家又带他们往里面走,详细介绍住家的工作人员,详细到孙夏有点迷惑。
“少爷,你要在这里长住吗?”
荣信辞道:“以后有可能。”
孙夏“噢”了一声。
人员名单和情况荣信辞早就看过了,管家的介绍是给提供孙夏提前熟悉环境的机会,但是孙夏一点都没有自觉,走着走着就开始打哈欠,睫毛上都沾着水珠。
“才十点,不许睡觉。”荣信辞怕他倒不好时差明天更痛苦。
孙夏只好说:“好。”
他像游魂一样跟着荣信辞的身后逛完了这个占地一千二百平、上上下下四层楼的独栋房屋,看了每一个房间,包括室内游泳池、健身房、治疗室、娱乐游戏厅、电影院、音乐室、酒窖。
参观完毕,让管家等人回去休息,两人进了电梯,荣信辞问道:“觉得怎么样?”
孙夏想了想说道:“很大,卫生间很多。”
荣信辞失笑。
关注点挺奇怪,却说得没错,豪宅的特征之一就是卫生间远比卧室多,仁氏公馆也是这样,只是孙夏没有机会像这样一间房一间房地去看。
电梯抵达了二楼,两人踩着柔软的地毯来到了主卧套房门前。
孙夏疑惑地问:“少爷,我睡哪儿?”
在仁氏公馆,孙夏有自己的房间,只是早上去叫荣信辞起床的时候会被拉着治疗一会儿阳痿。
荣信辞道:“就在这里。”
孙夏道:“这里有两张床吗?”他知道很多主人房都是套间,有些还真的会分出几张床放在不同的房间。
荣信辞示意他进来:“没有。”
“你和我睡。”
孙夏瞪大眼睛:“我、我和您睡?”
荣信辞自然而然地说道:“你现在在假孕,说不定半夜都会流出奶水,你想淹掉一整架床吗?”
“……会吗?”孙夏即使再笨也觉得不对劲了。
荣信辞将他拉了进来:“我说会就会。”还随口胡诌,“一张床五千英镑,床垫三千英镑,我是帮你省钱。”
孙夏倒吸一口凉气:“好贵。”
“对啊,好贵。”看孙夏肩膀都缩了缩,荣信辞偷偷地笑了一下,他推着孙夏往浴室走去,“快去洗澡,洗的时候轻一点。”免得让奶水流光了。
他早发现了,孙夏是单线程处理生物,忙着一件事,就会彻底忘掉另一件事。
之前孙夏不小心将哥哥的骨灰罐和证件证书放进自己房间的保险柜里,结果打不开了,魏惟骗他密码只有荣信辞知道,他就巴巴儿等着熬夜的荣信辞睡醒。荣信辞睡醒后拉着他治阳痿,治好了又萎了之后,孙夏吓得不行,就彻底把那件事忘掉了,直到从魏从云那里回来的第二天才重新想起来。
荣信辞现在回忆起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都想笑。
“可是我没有拿衣服。”孙夏说道。
荣信辞道:“浴室里有浴袍,睡衣和内衣我替你拿。”
过来前,他就给孙夏订好了衣服,管家也早就清洁打理过了,现在房间衣柜里都是孙夏的衣服。
“谢谢少爷。”孙夏乖乖进去了。
听到水声响起后,荣信辞找到了孙夏的行李箱和随身包,找出了他的护照,他将孙夏的护照、他的护照还有一叠准备好的文件一起放进了房间的保险柜里。
孙夏不知道,前几天荣信辞带他加急24小时办下来的签证并不是单纯的旅游签证,而是——
arriavisitorvisa
婚姻访客签证。
持有此签证即可在抵达英国后的6个月内自由发出结婚通知、结婚或建立民事伴侣关系,而荣信辞已经准备好了简易的仪式流程,预计在回国前完成婚姻注册以及婚姻证件的当地有效公证。
结婚的这念头刚刚起来的时候,荣信辞并没有那么坚定,虽然通知了舅舅,却还想着慢慢来。
但从舅舅家回来,孙夏将那张五千万的支票还给了荣信辞后,荣信辞就觉得他们不得不结婚了。
并不是因为孙夏还了钱让荣信辞觉得他不爱钱所以感动了之类的,这样也太可笑了,不仅侮辱孙夏,也侮辱荣信辞,而是因为荣信辞意识到,孙夏在他们之间划了下一条线,在擦掉那条线之前,无论他要做什么,孙夏都不会接受。
孙夏经历过相依为命的哥哥去世,经历了那么多客人,见识了人情寒暖,他的性格再简单、单纯,却也明白人心易变这件事,不可能轻易对他人寄托希望,同样,荣信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天忽然对孙夏彻底失去兴趣,毕竟,他从小到大见证过破碎的婚姻比走到最后的婚姻要多得多。
结婚,就是荣信辞所想到的保障孙夏未来的最好的方法。
以荣信辞目前的被动收入,他们的婚姻关系可能只需要维持一两年,离婚时孙夏所能分得的婚内财产就能支持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无论是去标记手术还是开家小店,都绰绰有余,荣信辞还能分一些不动产给他。而那之后,荣信辞也还保有前夫的身份,未来不管孙夏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帮他。
当然,如果有孩子就更好了,孩子他爸的身份比单纯的前夫又更亲近一点。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孙夏跟他完成结婚注册仪式。
说自己得绝症了行不行?
荣信辞陷入了沉思。
荣信辞在不怎么感兴趣的事情上够懒,在感兴趣的事情上却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趁孙夏还没洗好澡,他给在英国的前女友打了电话。
“求婚?”
杨舒童仔细地回忆,“当时我老婆没有求婚,只是说再不结婚她要被家里人打死了,然后我们就去注册了。”
荣信辞有点惊讶:“这么简单?”
“因为我当时真的很忙,论文、实验、博士申请和面试全撞一块儿了,忙得昏天黑地的,所以能多简单就多简单了。”
杨舒童轻笑了一声,“不过,说起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
“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因为被你糊弄而生气,特别是每次吵架冷战的时候,你都轻飘飘地拿钱打发我,跟我说什么‘自己去挑个包’,呵呵。”
杨舒童想起跟荣信辞交往的那大半年时间都觉得是噩梦。
她的父母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中产阶级,家庭圆满幸福,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但钱也够花。刚开始和荣信辞这种superrich又英俊的大少爷交往的时候,杨舒童的确觉得自己的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慢慢地她就发现荣信辞是一个相当行为功利主义的人,和自己的三观完全不同。
他认为只要自己做出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是好的,那么这个行为就是正当的,而钱就是他认为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最好的结果。
在某些角度来说,荣信辞的想法并没有错,就连刚开始杨舒童都觉得只要荣信辞还肯给她钱哄她,那么大概还是在意她的。不是有一个说法么,“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但没多久杨舒童就厌烦了,因为钱买不来感情里的情绪价值,也替代不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尤其是杨舒童虽然没有荣信辞那么富有,可是她也真的不缺钱,踹了荣信辞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开心。
“我当时就想,说不定和你结婚都会简单地注册了事,因为你很忙,也不觉得恋爱里的那些仪式和约会有意义。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绝对不可以和这个人度过余生,我一定要找一个每天在一起都很开心的人,我们的每个节日仪式感都要拉满。”
杨舒童看着正蹲在猫砂盆前铲猫砂的孟希,有点怨念地说道:“结果没想到是我太忙了,导致我们俩那时候都没有好好办注册仪式。”
在英国注册结婚不可以像国内一样只领证,必须同时举行有见证人的婚礼仪式。
荣信辞从她的话里找到关键信息:“……为什么她说她要被打死了,你就答应求婚了?这一听就是谎话。”
杨舒童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因为晚几个月结婚就被家里人打死了,但是我知道她一直承担着家里来的压力啊。你这种人不会懂,爱人之间是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会舍不得。”
荣信辞的确没理解:“什么意思?”
“就是……”
杨舒童思考了一下,然后举了个例子:“赌咒发誓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如果我背叛你,我不得好死’的话。这种话肯定是假的,但如果是你的爱人当面说这种话,即使是无神论者也会担心万一真的实现了怎么办,世上的事真的说不准啊。”
荣信辞想了一下,如果孙夏跟自己说这句话的场景:“……的确不太舒服。”
“对啊,我就说啊,爱情骗子能骗到的大都是真心人……欸!?等等,你、你什么意思?”杨舒童震惊地语无伦次,“你会因为这句话不舒服???我以为你会说‘小概率的事件发生了也只是巧合’。”
荣信辞这种人居然会因为一句赌咒心里不舒服?
“的确是巧合。”
荣信辞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但意外死亡也是死亡。”
杨舒童道:“也对,重点是提到了‘死亡’。”
但荣信辞会这么想?
她是荣信辞第二任女友,也是荣信辞本科同学,而荣信辞当初的初恋也是他们的同级生。她们都与荣信辞交往了不到一年,也都受不了荣信辞的为人处世而分手,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一堂选修成为了好朋友。
那时候,她们吐槽得最多的除了老师、课业、追求者或者新恋人,就是荣信辞。
功利主义、精英主义、大alpha主义、王子病、脾气烂、没有人情味、ego无限大……所有稍微沾点边的词语都被她们用来吐槽荣信辞。
在她们的设想中,荣信辞这种人就应该适配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然后相敬如宾或者各玩各的过一辈子,或者,荣信辞突然变异成oga,被家里人强行嫁给他的翻版alpha之类的。总之,不要再来祸害她们这种正常的beta了。
结果,这样的荣信辞居然来问杨舒童的求婚是怎么进行的,还说自己会因为爱人赌咒不舒服,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杨舒童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你有爱人了?”
荣信辞说:“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荣信辞的人生词典里出现“差不多”这个词就很奇怪吧。
荣信辞不想和她做无意义的纠缠,说道:“好了,挂了,谢谢。”
“欸——!”
杨舒童还没反应过来,荣信辞就挂了电话。
她的老婆孟希抱着猫凑过来,问道:“老婆,谁给你打电话?”国内现在才六点半,国内的家人不会在这个电话联络她们,除非急事。
杨舒童怕她吃醋,只说:“以前本科的一个同学。”
“我听你们好像在聊我们结婚的事情?”孟希实在好奇。
“因为……”杨舒童还在想怎么解释,荣信辞的新消息就来了。
孟希挨着她去看:“……荣信辞?”
“他为什么给你转这么多钱?”
微信聊天界面里,荣信辞向杨舒童转账五万人民币,杨舒童无语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是神经病。”
“什么意思?”
杨舒童没收,她退出了聊天界面,说道:“他应该是要结婚了,问问我们之前是怎么求婚的。”
孟希皱眉:“就因为这个?给了五万?”
杨舒童点点头:“他出了名的出手大方。”
孟希想起前几天看的八卦pdf,说道:“老婆,我觉得他有当at奴的潜质。”
“哈哈……”
想到荣信辞去当at奴,杨舒童忍不住笑出声,怎么都停不下来,最后笑到肚子疼。
孙夏洗完澡又吹干了头发出来的时候,荣信辞不在卧室里。
他往外走了两步,听到套间外面小厅的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荣信辞在那里洗澡。孙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防标记choker,坐在了荣信辞刚刚坐过的沙发上。
他能闻到这里还残留着alpha的信息素。
孙夏不喜欢酒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有点恐惧,因为他的童年和少年都笼罩在酒精和拳头的阴影里。哥哥还能趁寒暑假离开家,到他oga爸爸那里过一段时间,孙夏却要一直和他们的alpha爸爸生活在一起。
所以刚开始认识荣信辞时,孙夏很害怕他。
而荣信辞也没有辜负孙夏的害怕,每次见到他都会出言讽刺,直到孙夏含着眼泪、瑟瑟发抖才会停下来。但是人的适应性就是很好,孙夏能适应父亲的暴力和辱骂,就能适应荣信辞的尖酸刻薄,相较之下,荣信辞也只是骂骂他而已,所以后来孙夏也学会了尴尬地陪笑、讨好他,或者闭嘴减小存在感。
当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了。
但是从游轮后的第二天起,孙夏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因为孙夏发现,即便荣信辞总是很凶,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对孙夏来说却都很好。孙夏知道,荣少爷一向出手大方,他为人就是如此,所以或许换了别人,他也会对他那么好,只是恰好是孙夏而已。
孙夏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负担。
他的alpha爸爸总说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卖给谁家换点彩礼,而他oga爸爸从未回来找过他,就连人生中对他最好的人,哥哥孙棠也曾经动过不带他走的念头。当然,孙棠最后还是带他走了,孙夏后来却觉得哥哥做了错误的决定。
他只会拖累别人。
就连向来都是站在顶端、无往不利、潇洒肆意的荣信辞都被他搞阳痿了。
孙夏很愧疚。
所以当他知道,荣少爷还愿意留下他,而他也还能帮上荣少爷忙的时候,他很感激,很感激荣信辞给他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孙夏并不敢多想。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害怕少爷的信息素味道,甚至觉得少爷的信息素越来越好闻了。
哥哥曾经说过,oga被自己不喜欢的alpha完全标记很痛苦,即便身体臣服,也会因为一直闻到对方的信息素而心理厌恶,然后表现出躯体化症状,所以在历史上的某段时间里,很多oga都因为被不喜欢的alpha标记而自杀。
当然,这种情况现在也存在,比如说孙棠。
在那场意外里,孙棠的发情引来了三个不同的alpha和几个没有完全查明的beta,所以,不仅是陌生人的强暴,还有不同的alpha那杂乱的信息素都让孙棠的状况变得很不好,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自杀过好几次。
因为不想给医院带来麻烦,也不想死在寝室里让孙夏和同学害怕,孙棠在一个深夜里回到了学校,在那个原计划建成校内半户外休闲区的建筑工地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大约也算是他最后的、无声的报复。
后来那里改成了社会学性别研究系的会议楼,孙夏去看过一次,孙棠自杀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纪念用的长椅,上面放满了纪念的鲜花,还有抗议声援的旗帜和横幅。
从那起,孙夏恐惧完全标记,因为他害怕他会浪费掉自己这条哥哥保护过的命,所以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用他不太灵光的脑子赚钱,即便是一种不光彩的方式。
孙夏知道,那是哥哥不喜欢的方式。
他小时候就有陌生的中年alpha诱骗他,让他穿上他们提供的衣服和袜子拍照,他们就会给他很多钱。孙夏做过一次,但被孙棠发现了。
孙棠没有骂他,只是很迷茫。
那时候他准备接受oga爸爸的意见,离开alpha爸爸,到另一个城市去上寄宿中学,他的成绩好,几个学校都抢着要,所以转学不难。但是,当孙棠发现了孙夏按照那些恶心的alpha恋童癖的要求拍照这件事后才意识到,他走了之后,孙棠怎么办?
一个长得可爱漂亮又有智力残疾的oga,就像是一块能被人随意捏来揉去的小点心,而作为监护人——他们的alpha父亲说不定都会上赶着会将孙夏卖了。
孙棠挣扎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因为,孙夏答应那些人拍照是想要拿钱给孙棠买肉吃,他的傻弟弟听隔壁的邻居说,读书的孩子平时要多吃肉,大脑营养才跟得上。
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孙夏却觉得哥哥比他傻,他只是一个有智力残缺的oga而已,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完全可以就这么离开,孙夏不会怪他,只要他愿意时常回来看看他。
哥哥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也是最爱他的人。比起自己,孙夏更希望他能过得好。
可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真的很坏。
聪明又有着锦绣前程的孙棠死了,留下了又蠢又笨的孙夏。
孙夏怀抱着荣信辞靠过的靠垫,静静地哭,温柔又缠绵的酒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像是留给他的安抚。
他想起荣信辞在学校里对其他人说,孙夏是他的弟弟。
孙夏其实是有一点点希望自己真的是荣信辞的弟弟,不是因为荣信辞有多有钱、有多聪明,而是因为在孙夏看来,他和哥哥孙棠的兄弟关系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关系,夫妻会离婚、父母会离开,但是哥哥不会抛下他,他也不会忘记哥哥。
如果荣信辞是他的哥哥,孙夏也会做他最好、最乖的弟弟。
可是……
孙夏也害怕自己会害荣信辞不幸。
荣信辞腰上裹了浴巾,半裸身体,擦着头发回到卧室,就看到孙夏蜷缩在床边的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哭,空气中属于孙夏的信息素里也出现了苦涩的味道。
荣信辞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