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抱着怀中的孩子低泣,听到他这话字字恳切,不由得以帕拭泪:“多谢郎君开解。”
温容正进门来,也听到了几句。见她走到床边,晏明彰喜出望外,忙为她让出了位置。温容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继而看向女子手中的孩子,轻声道:“四娘,妖孽已除,你往后可以放心了。你的孩子是伤寒发热,我施术后他已好了许多,没有性命之忧。待我写一个方子,明日你去抓药煎来,几日便好了。”
四娘眼中含泪:“仙长大恩,妾身此生难报。”
温容就地提起笔,将纸张垫在了腿间,声音微高了一些:“白茯苓一两,乌梅肉半两,干木瓜一两,捣碎筛为粗末,每次服一钱匕,以水一小盏,放入一片生姜钱子。煎至五分,去滓后温服。记着乌梅肉要微炒过再与其他药材一同煎药。”
她将写好的药方折起递给四娘,回头看站在门外的人。
澹麟将头颅放在了屋子外头,脸上的血已擦尽了,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门里的人。温容被他的眼神盯得心内发酸,想着当初将他捡回来治伤,伤好后他求她收徒,在村头足足跪了三夜。
当时他也是这般眼神,像是被人丢下的弃犬,静静的,也不吼叫,看着却叫人可怜。
“娘子,你先在此稍候,我晚些时候送你回家。”
晏明彰想和温容说上两句话,然而一个字还未开口,她已经匆匆走出了门。
人前不教子,这道理对徒弟也是一样。
温容上了楼,澹麟自然也跟着她上楼,进门后便一声不吭地跪到了地上。屋内油灯不及蜡烛明亮,却将她衫子上的花纹衬得如水一般流动。澹麟看着她的衣衫,头又垂下去:“师父,弟子知错。”
温容坐在榻前,忍了忍方止住自己叹气的声音。
“你拜师之时,如何承诺的?”
澹麟身子微微一颤,轻声慢道:“学道之人,洞明心地,不乐奢华,不嫌贫贱,不着于尘累之乡,不漂于爱河之内,恬淡自然,逍遥无碍,尘世和同。先当行符治病,济物利人。次可拔赎沉沦,出离冥趣。先度祖宗,次及五道。以我之明,觉彼之滞;以我之真,化彼之妄;以我之阳,炼彼之阴;以我之饱,充彼之饥。超升出离,普度无穷。”
温容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你既记得,我便不多说了,往后凡事先思后做,勿忘本心。”
澹麟低头称是。
低头的一刻,他尖牙咬住了唇瓣,唇角冷冷勾起。
将温容占为己有,他的本心可从来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