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说了很多?,她以往跟姜芜说起这些事情,都是报喜不报忧,不会过多?地讲述那?些苦难。
可是今日她却难得地说起,那?些其实很难熬的岁月,父亲是怎样带着她熬下?来的。
姜芜听得心疼,也?升出了迷茫。
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她是不是应该与莫阳舟谈一谈?明珠是完全把?他当作?父亲的,若是……知道了他并不是,会不会难过?
“娘,”明珠难得亲昵的称呼,让姜芜的心颤了颤,“我已经跟爹爹商量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一家三口,以后永远幸福在一起。”
幸福两个字,就像是姜芜的魔咒。
自己这一生,到底有?没有?幸福过?
与楚凌的那?十几年,到底算是幸福,还是不幸?她要继续这样吗?不闻不问,在虚幻的假象里苟且。
尽管思绪万千,为了不让女儿担心,她也?还是嗯了一声。
两人的声音慢慢安静下?去?,呼吸也?逐渐平缓。
明珠回想着楚凌的问题。
父亲与母亲,她想,她也?不是非要做选择对不对?
后半夜之时,姜芜是被突然坐起的明珠惊醒的。
她其实没睡着太久,以至于开口说话时,声音都还是清醒的。
“怎么了明珠?”
“像是父亲的脚步声。”已经坐起来的明珠说道。
姜芜什?么也?没听见,不过她知道明珠听力好,该是出不了错的,也?跟着坐起。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扣门的声音:“阿芜,明珠!”
莫阳舟的声音里是明显的急切,早有?准备的二人赶紧下?床,姜芜将外衣披上时,明珠已经打开了房门:“父亲?”
莫阳舟面露着急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方才你师父传来消息,楚凌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已经带兵过来了,我们需要马上离开。”
姜芜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楚凌找来了?
她自己就算是被找回去?了也?没什?么,但是他们二人,绝对不能落在楚凌的手中。
还是明珠反应得快,因为外面还在下?着雨,她快速从?柜子里翻出斗笠姑且先给姜芜戴上。
“既然是被楚凌知道了,我们不能耽搁,快走!”
三人从?后山逃,下?过雨的山路泥泞,若是明珠一个人还好,可是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人,速度被拉慢了许多?。
他们甚至没有?走出太远,身后就已经可见火把?光亮。
姜芜回头看了一眼。
几乎是不需要特意?去?确认,即使是隔着这样的距离,没有?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眼力,她依旧可以凭着直觉与对那?人的熟悉,一眼就认出马上的那?个男人,就是楚凌。
这是恢复记忆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她竟然在这一瞬间,想起那?年青阳还以白苏的身份在自己家里时,她在后门处觉着被窥视了,于是回头看的一眼。
彼时完全没有?仔细想过的可现在那?身影竟在记忆中那?般清晰。
那?应该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吧?也?是如现在这般,遥遥相望的一眼。不同的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深的沟壑,也?有?了千丝万缕的牵连。
几乎是在她人生一半的岁月,都在跟这个人纠缠……
“阿芜!”楚凌也?看到了她,他立刻从?马上翻了下?来,因为太过急切,那?动作?甚至说不上优雅利落,而是透露出几分狼狈。
绣着金线的长筒黑色皂靴在落地的一瞬间就沾上了泥,嫌挡事,楚凌一把?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扔掉,雨水瞬间淋湿了整张脸。
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眼里只有?不远处的那?一个人,只能一边往那?边赶,一边企图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留下?她。
“姜芜!回来!”
浑厚的声音隔着老远也?让姜芜听了清楚。
她看不到楚凌的脸,却能听到那?声音中的凄厉,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宛若是要索命一般。
她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能被他抓到。
那?恐惧与抗拒,透过同心蛊,清晰地传递给了楚凌。
姜芜不知道的是,他在喊出那?句话时,就急火攻心地口吐出了鲜血。
身份
她?在怕自己,她?有什?么好怕自己的?她记起来了一切,那她?怎么会不知道?楚凌这个?人的心,就捏在她的手里,她?稍稍一牵动,他就痛不欲生。
该怕的难道不是他吗?受够了这样被她抛下后行尸走肉般的自己。
“姜芜,你回来,我们什么都可以好好说。”